第272节
作者:姒锦      更新:2022-08-26 04:43      字数:4170
  怪他么?拧了拧眉,她想,其实她早就原谅他了吧。只不过,原谅了他,不代表她就还能跟他再续前缘。她和范铁的差距太大了,年轻时候太过冲动,对感情的定位不太准确。现实的问题是,不管是环境,性格,还有人生观和价值观,都不在一个世界。
  何况,他俩还得不到父亲的祝福,勉强凑在一起,早晚不还得出事儿么。
  又何必呢?!
  “啊哦,我服了你了!”哀叹着,宝柒姑娘歪了歪嘴巴,觉得这两个人真心憋闷,“你说你俩吧真是让人烦。当年他要是多问一句,或者你给他解释一句,不啥事儿都没有么?”
  心下微抽,小井淡然地笑:“解释什么?他但凡对我的人品有半分信心,就不会那样对我。”
  “……不解释,你心里不会憋得难受么?嗤!如果换了是我,猜我怎么着,我得狠狠给他骂回去。不对,是上回去。然后,再把地上的人民币给捡起来,直接砸到他扭曲的脸上,算给他的服务费。或者,干脆点儿揣在自个兜儿里带走,反正不能吃亏。”
  “你狠!”年小井瞅着她,目光怪异。
  真有那么狠?!吹的吧!
  促狭地眨了眨眼睛,宝柒挑了挑眉头,又把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,没正形地继续意淫了好几种对付臭男人的办法。最后,话题才绕回到正事儿上来。
  “当年,难道你就没有想过,是有人在整你么?”
  “看到他甩出来的照片时,我就知道了。但是,对于我来说,谁害我完全不重要,真正重要的是……”
  对她来说,真正重要的是什么呢?她的话,停在了这里,没有再继续往下说。既然事情过去六年了,其实什么都不再重要了。她又何必非得再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呢?
  自然,她不用说宝柒也了解。
  她真正在意的只是范铁当年的态度和行为吧?
  眼皮儿微翻,她认真问:“亲爱的,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的?”
  “什么怎么打算?”
  “和范大队长的未来啊?人家为了你,可是煞费了苦心。”
  “没有打算。”年小井轻轻的笑了一声。
  不过,笑容不太好看。
  宝柒扭曲了,真想拿个大锤子敲她脑袋。
  她还没敲呢,房门却敲响了——
  咚咚咚!
  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过,本来就只是虚掩着的病房门被推开了。
  门口的男人,正在两个姑娘正在议论的男主角范大队长。一身帅气的新郎装还没有换下,此时就这么笔挺挺地杵在病房门口,着实太扯眼球了。
  一瞬间,齐刷刷的几双眼睛都盯在了他的身上。
  直接无视掉了别人的目光,他的视线,稳稳地落在年小井清冷的脸蛋儿上。凝视了两秒,放软了声音,沉沉地说:
  “小井,我有话和你说。”
  “说吧。”
  年小井的面色极为平淡,看到他出现完全没有别人那么多的表情,就像对待任何一个找她说话的熟人那个样子。不拒绝,不热情,不反对。
  手握成拳在嘴边咳了咳,范铁的目光不经意扫了一圈儿病房的眼睛们,抿了抿唇。
  “你能出来一下吗?”
  眉目不动,年小井淡淡地看着他,身体却没有动弹。
  几年来,这个男人无数次用各种理由找她,要么说谈一下,要么说有很重要的话,结果说来说去,除了被他吃尽了豆腐,啥话也没有说明白。
  因此,她犹豫了!
  看看她,再看看他,再看看她和他,宝柒快被这两个人儿整疯了。捅了捅她的胳膊,冲她使了个眼色儿,她小声说:“赶紧去吧,我替你看着阿姨!”
  “嗯。”淡淡应着,年小井站起身来。
  同意的理由么?
  她告诉自己,不想那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杵在病房门口,阻挡了病房的风水。
  两个人默默地出了病房,站在门外面的走廊上。
  气氛,稍稍有点儿尴尬。
  手插在裤兜儿里,范铁咳了咳,视线胶着在她脸上,先开了口。
  “你还好吧?小井,我没有结……”
  “挺好的!”点了点头,年小井打断了他话,顿了顿,话锋一转,像普通朋友那么询问:“你爸怎么样了?”
  “暂时稳定了,他本来血压就偏高,刚才又受了点儿刺激,所以……嗯,现在住院观察中。”范铁悻悻然说着,目光落在她垂下额头的一缕细碎长发上,插在裤兜儿里的手指来回握着。好不容易,才强迫自己没有去替她顺开。
  看着他,年小井的脸上看不出情绪,“那就好。没事儿了吧?我进去了!”
  “小井——”伸手拦住了她,范铁笑了笑,含糊其辞的说:“先别急着走,我找你是真有事儿。那啥。你看这儿的环境也不太好,给咱妈换个病房吧?”
  咱妈?!亏他叫得这么顺溜。
  心里抽了抽,年小井偏开头去,失笑了好几秒,又抿着嘴侧过望他,“注意用词,范大队长。还有,穷人也是有尊严的,高干病房列不是谁都住得起,请你自重。”
  “小井,我没别的意思,你别这么刺儿行不?”
  “没别的意思就好,再见!”顺着他的话说完,年小井拂开他的手就要走。
  然而,范铁又哪能让她就这么走呢?
  瞥了一眼她的脸,他目光略带不悦,“小井,都这么多年了,干嘛非得我这么生份?”
  年小井心底,越发烦躁。
  抬起头来看着他,她语气不愠,“因为本来就生份。”
  “生份么?”抿了抿唇,范铁盯着她清冷无情的脸,左右四下诡异地看了看,突然扣紧了她的腰,低下头去,在她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,勾起唇来,笑着问,“还生么?还生,我再多深入的了解一下?”
  唇上那一秒的触感,让年小井拧了眉。
  “范铁,我没时间和你瞎扯。”
  “没事,等你有时间,我们再扯?”没她甩了冷脸儿,范铁也不生气,不疾不徐地说着,唇角边,浮起一抹笑意来,“还有哦,换病房的事儿,不是我的私自决定。而是我们家范老头的意思?”
  什么,他爸的意思?!
  心里‘咯噔’响了一下,年小井有些吃惊,唇角没由来的抽搐了一下。
  抬起头看他,只见他俊朗的脸上满是笑意,不像是在说谎。
  难道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?
  她和范铁的爸爸,彼此都知道有对方的存在,但是这么多年来,还真的没有机会遇上过。就算是她进了解放军报做记者以后,也没有机会采访到像他那个级别的首长。
  虽然没有接触,但是她却凭着本能知道。他并不喜欢她这个人。因为,他一早就认定了,只以罗佳音才是他们范家的儿媳妇。
  那么现在,他又是唱的哪一出?
  略略寻思几秒,她缓缓开口,“为什么?”
  “什么为什么?”笑了笑,范铁凑上前两步,将她别扭的身体整个儿地圈了起来,双臂撑在她左右的墙壁上,身体似压非压,并不与她接触,却也不让她躲开。低头看着她别开的脸,像是在暗夜里行走了好久才终于见到了曙光的孩子,他的声音,带着十二分的愉快。
  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大概他被我今天这么一逼,自个儿想通了吧。总之……小井,老头儿都想明白了,你难道就不能……”
  “不能!”正色望着她,年小井端着清冷的脸,直接打断他的话,迎着他越来越逼近的脸,还有他越来越灼热的呼吸,她语气十分认真地再次向他表明了观点。
  “范铁,我说过无数次了,我们已经分手了。如果你了解我,就知道我是怎样的人。”
  眸光绕着她的脸蛋转了一圈,范铁抽回一只手来,托起她的下巴,“我管你是什么样的人?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。”
  “你别这么无赖好不好?”早就领教过他磨人的功夫,没想到现在比起以往更胜一筹,年小井再好的脾气,都有点儿绷不住脸了。挣扎了一下,没有办法离开,胸中酸涩难明,一口恶气儿憋在了嗓子眼儿,咽不下去,又吐不出来。
  “范铁,这儿人来人往的,你就不能给自己留点儿脸?”
  心情十分愉悦的范大队长,被骂了也开心,俊脸上风平浪静,十分无耻地说:“我管别人怎么看?!就这样啊,等咱妈输完水,就会有人来替你们挪病房。”
  “你强盗啊?”双手狠狠推开,年小井的情绪有些激动。
  “不是,我是土匪!”
  “你——”气得呼呼直喘气儿,年小井瞪着他说不出话来。多年的斗争下来,她已经知道,和他讲道理,纯粹是伤肺又伤肝的自虐行为。
  见她气得嘟着脸的样子,范铁的黑眸里,一片波光,“其实也不对,我不是土匪,而是土匪的儿子。这都是我家老土匪安排的,跟我真的没有地点关系哟!”
  不得不说,今儿这位范爷真是兴奋劲儿到顶了。这么多年来,今儿他终于有机会一朝儿把心底的话都说出来了。还有,最主要的是他老爹突如其来的转变,简直让他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。
  说来也稀罕!
  谁能想象得到,他老爹住进高干病房后,自己刚刚缓过劲儿来,竟然不是询问自己的病情,而是第一时间关心起小井母亲的病情来?在他看来,这岂不就是等于他老爹已经认同了小井这个儿媳妇么?要不然,他又怎么会连带着关心她母亲的病?
  真好!真真好!
  这么一阵分析,他激动的心情,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!
  心潮阵阵起伏,今天的他,真是大落又大起。
  他是满心雀跃的,在他包围圈里的年小井是无奈的。
  同样的,她也搞不懂他们家的首长大人怎么开了窍,不过,她也不想再询问或者申辩了。
  和土匪能谈事儿么?!不能。
  好不容易愠气散去,她认认真真的为自己顺了一口气,仰起头来看着他,态度坚决的轻笑,“随便你吧,不过,你不要以为这样做,我就会感激你。”
  “小井……”
  他没想过要让她感激,其实他想认真的对她说句‘对不起’。可是,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三个字儿实在太过苍白,什么也弥补不了,绝对没有行动来得实在。
  要说当年那件事儿,他后来真的是悔不当初。可惜,这个世界上有钱能买到很多东西,偏偏却没有后悔药卖。而因了一念之差而改变命运,或者错过一辈子的事情更是多了去了。
  他不想再错过。
  所以,他要争取。
  微微低头,他叹了一口气,拉过她的一直紧握成拳的手来,慢慢地,一根手指头,一根手指头的给她掰开,然后贴在自己的手掌上,逼得她和自己十指交握着,将她挤压在了墙上。高大的身体直接将她隐在了里面。
  瞅了半天,他的脸色放晴了,声音低低的说。
  “还记得么?咱们最爱做的动作?你说过的,十指连心,十指交握就表示两心相缠。小井,我不想请求你的原谅。只是想告诉你,你的未来,交给我来负责。”
  此时的小井姑娘,情绪有些浮动。
  今儿得到的意外太多了,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调整自己的状态。
  深呼吸一口气,在他强烈的压迫感逼近时,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