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节
作者:莫风流      更新:2022-08-26 11:29      字数:8260
  萧四郎低头喝了口茶,却没有立刻回大老爷的话,而是话题一转道:“昨日在府中瞧见鑫哥儿了,个子虽是不高但长的还算结实,也会喊人说话了,伯父若得了空就去侯府坐坐,也可看一看鑫哥儿。”
  毕竟是外公,大老爷一听道萧四郎提到鑫哥儿,眼睛就是一亮,自鑫哥儿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:“多谢大都督,下官得空一定去侯府打搅。”大老爷说话,言语间虽没有小心翼翼,可还是斟酌再三。
  此话一落,房间就冷了场,大老爷心里暗暗疑惑萧四郎来佟府到底为什么事,正要开口去问,就听萧四郎忽然开口,道:“今日小侄来,有一事相求伯父!”
  终于到正题了,大老爷提着的心落了下来,问道:“大都督对佟府有恩,如今能用到下官自是下官的荣幸,大都督尽管吩咐,若是下官能办到的,一定竭尽全力!”完全是官场上的语气。
  萧四郎目光微微一动,就直接开口道:“小侄要求娶贵府的六小姐。”开门见山,半点弯子没绕。
  此话宛如一个炸雷,大老爷捧着茶杯喝着茶,差点就滑了手落在地上,他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四郎,萧四郎见他如此,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,长身玉立目光诚挚的看着大老爷:“小侄想求娶贵府的六小姐。”再次重复了一遍。
  这是大老爷第一次和萧四郎说这么长时间的话,以前两府里是姻亲时,可萧四郎常年不住府中,自然是没什么来往,便是在外面碰见也不过点头之交,大老爷怎么也没有想到,萧四郎今日来的目的是这个!
  大老爷沉吟了片刻,也站了起来,看着萧四郎道:“下官府中有两位小姐未作嫁娶,不知大都督提的又是谁?”萧四郎目光微微一动:“但凭伯父做主!”说完一顿又补充道:“小侄年纪不小,却至今只有一子,家母每每念及都会心焦,所以……”所以当然要年纪大点的,而符合这个条件的出了析秋还能有谁!
  大老爷听明白了他的话,对萧四郎的说辞并无异议,问道:“下官唐突问一句,不知道大都督因何要娶下官的女儿?”以他如今的身份,应该选择非常多才是。
  萧四郎满脸的认真的,声音也略带着一丝歉疚:“自是圆家母一份遗憾!”他说着停了停,又道:“自二哥婚事后,家母心中对佟府一直有愧,苦于无法弥补,所以小侄愿替她圆了这梦!”
  原来如此!
  大老爷总算明白了,他刚刚在暗暗怀疑,是不是他的两个女儿,私底下与萧四郎有所接触,萧四郎才不顾礼节为自己提亲,原来是为了太夫人,大老爷放了心又问道:“如此说来,这婚事是大都督自己的意思?”没有征得太夫人的同意?
  萧四郎挑眉道:“家母已知!”
  大老爷拧了拧眉头,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,他说随意哪一位小姐,可无论是按年龄还是按齿序,还是正如萧四郎自己所说的意思,都该是析秋才是,即是析秋他更是要好好斟酌考虑,虽说如今以萧四郎的身份,肯低头娶佟府的庶女,是佟府高攀了,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觉得此事有些蹊跷。
  “大都督,此事乃小女一生大事,容下官思量思量再答复如何?”
  萧四郎拧了拧眉头,点了点头道:“应该的,伯父若是考虑好了,就让人带信给小侄,及时小侄会请了媒人正式上门提亲。”他说着就顺势站了起来:“还有事,就先告辞了!”
  大老爷恍恍惚惚的送走萧四郎,去了夏姨娘的院子,和夏姨娘关起来门说话,梅姨娘身边的青枝就贴在墙根上听,越听便是越惊越听越惊,回头便把大老爷和夏姨娘的对话告诉了梅姨娘,梅姨娘腾的一下站起来:“你说萧四爷来佟府是提亲的?”青枝点点头,梅姨娘脸上就露出奇异的笑容来,府里总共就两位小姐,都是庶出,如今依萧四郎的身份,肯矮身求娶已是极限,而六小姐比起八小姐来,可不如八小姐清白,毕竟她身上还背负着一门亲事,若是按照前朝的规矩,六小姐这可算是洪府的未亡人,萧四郎那样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瞧得上六小姐,那么这门亲事不是非八小姐莫属了?!
  她脸上表情变化莫测,一连几日来的郁闷都不见了,觉得八小姐的荣华富贵一品诰命就在眼前,触手可及,梅姨娘很高兴,然而青枝的下一句话,却毫不留情的给她泼了一盆冷水:“姨娘,萧四爷提的是六小姐!”
  “什么?!”梅姨娘一怔,脸顿时垮了下来,不敢置信道:“你说什么,他提的是六小姐?”青枝就点点头:“说嫌八小姐年纪小了。”
  年纪小,年纪小,梅姨娘现在真恨自己,怎么没有早些怀孕,早些生了八小姐,如今也不会处处受制与年龄了!她恼怒的在房里走来走去,她想到侯府上次与大太太的对峙,也是因为八小姐年纪小的缘故,如今萧四郎再次上门提亲,分明就是老天来补偿八小姐的!
  不可能,不可能会是六小姐……梅姨娘脑中飞快的动着,她绝不能让这次的婚事再落在六小姐身上,如果不能让八小姐嫁过去,她也不能成全了六小姐,如今她们母女在府里作威作福,若是六小姐再得了一门好亲事,这以后佟府里她们母女横着走都可以,哪里还有她和八小姐的立足之地!
  她迅速整理了衣裙就往外走,青枝一愣追上去问道:“姨娘,您这是要去哪里?”梅姨娘根本没听到她的话,只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的往前走,青枝没有办法只能跟在后面,直到到智荟苑门口她才明白,梅姨娘这是要去找大太太。
  到了下午,析秋就听到府里的传言,她满脸错愕的听着春柳说完,确认道:“你确定萧四爷是来府中提亲的?”
  春柳确定的道:“是的,府里都传遍了,说小姐天生贵妇人的命,都说祸福相依,小姐前面受了大难,果然后面就有这样好的事情送上门了。”想一想都不敢置信,堂堂宣宁侯的嫡出四爷,如今又是正得宠的大都督,又未娶亲,这样的身份条件早就成了京城中的香饽饽,不知多少名门贵胄想要把自家的小姐说给他,佟府就是排位也不知排到哪里去了,怎么也轮不到佟府里庶出的六小姐。
  可是事情就是这样,仿若天上掉馅饼一样,砸在佟府的头上,丢了侯府的婚事转眼又捡了个大西瓜回来。
  春柳心里是喜忧参半,萧四爷身份虽是高贵,可他以往是劣迹斑斑,小姐若是嫁过去还不知过什么样的日子,可是转念她又去想,如今也不是她们能选择的时候,莫说大老爷会不会答应,就说小姐如今身份,想要再找到这样一门亲事,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了。
  她低头想着自己的心思,析秋却静静的坐在椅子上,什么感觉她说不清楚,只是过往与萧四郎相处的画面回到自己脑海中,以前萧四郎说的她总也听不懂的话,此刻却是恍然明白了,她忽然生出一种被人盯梢良久,落了别人早就张开的网,遭人算计的感觉。
  她紧紧拧着眉头,问春柳道:“大老爷当时怎么说的?”春柳想了想回道:“大老爷并未立刻答应,只说思量思量。”析秋眯了眯眼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,这么说来依萧四郎的作风还该上门一趟才是。
  春柳不明白小姐为何突然就生了怒,难道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,她想了想道:“小姐,若是大老爷同意了,这门亲事依奴婢看真的不错,你可千万不能拒婚啊!”小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,若是小姐不想嫁,便是大老爷再同意,小姐也总有办法让亲事黄了。
  析秋没有说话,抬脚走进房里,将萧四郎寄存在她这里的和田玉发簪找了出来……或许是她太着急了,对方也不过提一提,她怎么也不该去找人家理论……
  这件事,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,就连二房也听到消息,二太太当天便来找大老爷,大老爷又去了二房,和二老爷说了半天的话……大太太这边也忙的很,第二天一早,房妈妈就悄悄出了门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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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太夫人一拍桌子,满脸怒容的和吴妈妈道:“去,把老四给我找来!”吴妈妈也气的不行,一个小小的佟府,竟然敢来拒四爷的亲事,莫说四爷不会娶佟府的小姐,就是打定了主意想娶,难道你们还有资格拒绝不成。
  她真是越来越觉得佟府那位佟大太太让人难以理解,时至今日她凭什么认为,侯府会对佟府生出愧疚?!
  “奴婢这就去!”吴妈妈飞快的出了正院,萧四郎一早上去后花园练剑刚刚回来,吴妈妈笑着站在萧四郎面前:“四爷,太夫人请您去一趟。”
  萧四郎眉头微蹙,将手中的剑交给常随,点点头,随即进了房间稍后换了干净衣裳出来,随着吴妈妈去了正院,一进门太夫人的茶盅就朝着他的脸飞了过来,萧四郎身子不动,身子微微一侧轻易避开,茶盅就砸在了窗台上,茶水滴滴答答顺着窗台流了下来。
  吴妈妈吓的不轻,又怕太夫人动怒伤了身子,赶紧想过去劝,太夫人已经提前开了口:“你个孽障,你是不是去佟府提亲了?”
  萧四郎目光微微一闪,点了点头,太夫人原还以为是误会,现在萧四郎一确认,她便是气的眼前一黑,坐倒在炕上,指着萧四郎骂道:“你还要要脸不要,自古哪有人自己去提亲的,如此倒也罢了,你还是去佟府提亲!”她说着顿了一顿大声道:“你知不知道刚刚佟家来人怎么说的?”
  萧四郎眉头皱了皱,吴妈妈怕太夫人说的话太难听,伤了母子情分,圣上如今可是赐了宅子的,若是四爷倔脾气又犯了搬到圣上赐的宅子里可怎么是好,二爷好不容易说服了四爷,四爷也答应了这三年住在侯府里的,若是再闹僵了又成了以前的局面,伤心的不还是太夫人!
  “太夫人!”吴妈妈赶紧递了杯茶过去,太夫人明白吴妈妈的意思,就满脸不悦的接到手里压着气,吴妈妈道:“四爷,您也别怪太夫人生气,就是奴婢今儿可是也被气着了,这佟夫人实在太得寸进尺了,她竟是派了身边妈妈来,直接和太夫人说佟府若真觉得愧疚,就让侯爷娶了八小姐回来,抬了做平妻,她们也不求什么只想让八小姐来侯府照顾鑫哥儿,至于其他的佟府不会答应的。”
  吴妈妈说着气的脸都红了,太夫人一拍桌子道:“你听听,这叫什么话,当我们侯府是那低门小户见识短的人家么,莫说老二娶的是郡主,就不是郡主,也不可能娶一位平妻回来丢人现眼……”她说着不解气,走到萧四郎身边瞪着他道:“我让钱夫人找了那么多家的小姐给你选,你说你无意成婚,让我不要多事,你自己呢,转了眼就跑到佟府去低三下四,你……你……你这是诚心想要气死我是不是?!”
  萧四郎静静听着,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,他眯着眼睛道:“此事你不要管,我自有主张。”太夫人更怒:“主张什么?你难道还要三次登门求娶不成?”
  “如今佟大老爷在府中,婚事上也轮不到她做主!”萧四郎冷冷道。
  “好!”太夫人不屑冷笑,又道:“那我问你,你提的是谁?”
  萧四郎眉头渐渐松了下来,郑重回道:“六小姐!”
  太夫人脸色一变,眉头紧紧皱了起来,想也不想脱口而道:“不行!”萧四郎眉梢一挑:“为何?”
  “莫说她有个如佟大太太这样的嫡母,就是没有,佟六小姐你也不断断不能娶!”她摆着手道:“此事你不要再插手,你脾气倔这些年我在大事能顺着你,便就顺着你了,但这门亲事不要再提,我会让钱夫人找些门当户对人家,京城那么多出色的小姐,除了她你谁都可以娶!”
  当初萧延亦想娶的也是六小姐,后来委曲求全娶了郡主,现如今萧延亦又回到以前和佟析华相处时那样,不咸不淡的,这都快一年了郡主还没有身子,她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,如今老四竟然也动了这个心思,太夫人想到析秋盈盈一笑优雅端庄的样子,心里便是沉了沉……这个六小姐,她真是小看她了!
  不过来府里几次,她的两个儿子,竟是不约而同的动了同样的心思,若是真娶回来以后还不知惹出什么风波来!
  萧四郎脸色一变,看着太夫人道:“亲事是我的,自是我亲自去选,您不要再费心思,我除了六小姐绝不会娶别人!”说完,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门!
  “孽障!”太夫人被气的不轻,指着萧四郎的背影半天没说出话来,吴妈妈也叹气道:“太夫人,四爷的脾气的向来说一不二,你便是想阻拦也要用别的法子才是,这样硬碰硬的可不行!”
  太夫人叹了口气,叹气道:“我怎么就生了他出来,早知道当初就该……”吴妈妈一听,脸色大变拉着太夫人道:“都是过去的事,您可别再说了,还是先想想四爷的婚事吧!”
  太夫人就喃喃的点点头,没有再说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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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析秋忐忑的不安的过了一天,当听到大老爷去大太太房里,当着佟慎之的面,将大太太的药碗摔在地上时,她非但没有松口气,还心里隐隐觉得,萧四郎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。
  晚上,她梳洗后坐在桌边,拿着本书随意翻着,忽然紧闭的窗户一动,她再抬眼看去,就看到萧四郎长身玉立于窗台之前。
  窗外一轮银月高高挂在树梢上,清风自窗外穿进来,他深邃俊挺的五官一半拢在阴影之中,让人看不清此刻的情绪,他今日穿着一件海蓝色飞鹤银暗纹的直缀,一头乌发盘在头顶由一根透白的玉石发簪挽着,通身无一繁复配饰,但就是这样简单的装扮,也使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,不自觉的瑟缩矮了一头。
  析秋看着他,忽然笑了起来,丝毫不惊讶他的到来,指了指面前的椅子:“大都督请坐。”萧四郎眉梢微挑,负手走到析秋的对面,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。
  析秋目光掠过他头顶上,那支眼熟的发簪,似笑非笑道:“大都督如今位高权重,但这习惯却是不改,这种夜入他府闯入小姐闺阁的事,依旧做的这样熟练。”
  “别处不熟,唯有此处!”萧四郎面无表情,淡淡回道,又很自然的为自己斟了杯茶,挑眉看着析秋,她笑盈盈的坐在他对面,穿着一件半旧的素白的褙子,清水芙蓉一般,在你不经意间悄然绽放香气四溢……他挑眉问道:“你知道我要来?”
  “知道不知道又何妨,大都督做事不是一贯喜欢出其不意么!”析秋说着,眼里的笑容渐渐敛去,换上让人看不真切的幽暗,捉摸不定。
  萧四郎抬眼看着她,如那次在普济寺一样,问道:“你……不高兴?”这一次析秋没有否认,萧四郎又道:“是为我提亲的事?”
  析秋依旧不说话,萧四郎脸色一暗,就道:“拒婚是你的意思?”声音里有一丝不悦!
  “大都督以为,我有权利左右自己的婚事?”她在笑可眼里皆是冷意:“正如大都督这样,提亲不用告知与我,那么父母拒婚自是也不用通知我,是大都督想多了!”
  萧四郎拧着的眉头松懈下来,他看着析秋道:“不用担心,我自有办法让你顺利嫁给我。”
  自以为是的人!
  析秋心里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突然崩裂,她站了起来,怒看着他道:“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嫁给你,你是不是觉得以你的身份,肯来娶像我这样坏了名声的小小庶女,我应该做梦都要笑醒是不是,我应该感恩戴德想也不想就答应是不是,所以你什么也不说就到佟府里来提亲,根本不用考虑我的感受,算准了我会同意是不是?!”
  萧四郎脸色沉沉的,看着析秋:“所以,我来了!”他说着一顿:“来告诉你我来娶你,和身份无关,和名声无关,只是因为是你!”
  析秋被气的脸色通红,她一把将桌子上的装着那只和田玉簪子的乌木匣子拿出来,扔在萧四郎的面前:“不要和我说这些,拿着你的簪子,立刻从我的房间里消失!”
  萧四郎也站了起来,看着那只那支匣子道:“我说过,我会回来取,但不是现在!”他俯看着析秋斩钉截铁道:“况且,我本意就要送给你,送出的东西又怎么能收的回来!”
  析秋满脸怒容:“难道你送我便要好好收着?大都督你几次救我,对我有恩我铭记在心,但这些只是感谢并不代表什么,若是以后你有事需要我,我定会全力相助,但是,婚事免谈!”
  “我只要你嫁给我!”他沉沉的说完,看着她紧紧拧着的眉头,问道:“你这样生气,是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诉你,所以你伤自尊了?可是我若提前告诉你,你就会同意了?”
  析秋一愣,萧四郎就面带嘲讽道:“所以,这件事说与不说结局都是一样!”他沉沉的看着析秋,慢慢说道:“你在府里处处隐忍,在嫡母身边乖巧懂事毫无怨言,可是却掩饰着自己极强的自尊心,你受不了别人为你的事做主,所以你才这样反抗?”她想到析秋在武进伯府桃花坞中,和佟家三小姐的对话,想到侯府婚事时她无惊无怒不争不求的表现,想到她为洪府的亲事施的小小伎俩,想到徐天青私自做主带她私奔,她冷漠疏离以对!
  析秋冷笑一声:“大都督把我想的太好了,我不过是个懦弱无能,处处看人脸色活着小庶女!”她眯着眼睛看着萧四郎:“所以,请大都督拿回你的东西,我们是不一样的人,也不可能有所交集!”
  萧四郎毫不退让:“是不是一样的人,由我说了算!”他说着一顿,语气里有着不容人商议的强势:“有没有交集,也由我来定!你只要等着成亲这一日,做萧四夫人即可,自此只要有我萧四一天,便会有你周全的一日!”
  析秋砰的一声坐在了椅子上,低声哭了起来,她为什么要生病,为什么要死,死后为什么又到了这个鬼地方来,她不能大喊不能大笑,没有自由没有未来,她所有的一切包括生死,都握在别人手里……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渺小,渺小仿佛一只蝼蚁,被人轻轻一碾她就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。
  是的,她很累,非常的累!
  没有人问过她有没有能力承担这些,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要这样的生活,因为她没有选择,她就像个自卑的舞者纵使心中有再大的舞台,也只能躲在两平米大冒着臭气的厕所跳着,即便舞姿再美可也无法改变环境所带来的令人作呕的恶心感!
  她无力的哭着,久久无语……
  萧四郎静静的看着她,静静的听着她哭着,狭长的丹凤眼闪过浓浓的痛色,良久……他抬起手按在析秋的肩上,缓缓而道字字掷地有声:“嫁给我,让我护你一生!”
  ☆、第一卷 庶难从命 100 订婚
  小姐心情不好,春柳和春雁连走路都放低了声音,她们昨晚听的清清楚楚,小姐房里有人在说话,还听到小姐的哭声,可她们瞧了门进去,却什么也没有看见,只有小姐满脸冷然的坐在椅子上发呆,看到她们进来什么也没有说,脱了衣裳就上了床,第一次睡到日上三竿,若不是怕钱妈妈和来妈妈和各个管事等的太久,她们还不忍心喊醒小姐。
  小姐起床后,依然是笑面如昨,清新淡然若往常无异,可是她们总觉得肯定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,可是她们在房里讨论了许久,最后却是没有得出结论。
  那人是谁,小姐为什么哭?!
  春雁忐忑的看着析秋,问道:“小姐,端午节的节礼单子钱妈妈刚刚让人送来了,往年来往的几个府里也都在这里。”析秋笑着接过单子点头道:“那就按照往年的办,让来妈妈去准备。”春雁点点头转身要出去,析秋又喊了她道:“送去江府的礼加了双份去,顺便给江小姐送两匹素白,两匹正红的杭绸去!”
  如今大家都在穿孝服,夏天也快到了世面上杭绸的价格翻了几番,甚至有钱都难寻得到。
  春雁接了单子转身出了门,这边来妈妈来了,析秋又和来妈妈把端午节的钱发下去,又收拾收拾去了夏姨娘那边。
  这边,夏姨娘正低声哭着,靠在大老爷怀里说不出的委屈。
  大老爷也拧着眉头,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:“不成便不成吧,我原也心存疑虑,如今即是退了就当析秋和他没有缘分。”婚事便是要讲缘分的,若是阴错阳差的就这样错过了,也强求不得!
  夏姨娘拿帕子捂住眼角,哽咽着道:“我本也不愿萧四郎,他虽是浪子回头,可依妾身说便是再回头,他也不会变成如老爷这般稳重顾家的,六小姐若是嫁给她,虽活在锦绣堆里了,可过日子若是没有男人护着,便给了一座金山那也没有用!”
  大老爷听着不敢苟同,他认为男人犯点小错,有一两个妾室子女那都是很正常的事,只有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,那都是不足一提的……这是观点和立场,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,他不想为此和夏姨娘辩论,遂点点头没有说话。
  夏姨娘见大老爷没有说话,就从他怀里抬起头来,看着他道:“六小姐的婚事这么多的波折,她今年都十四了,明年孝期一过她就要及笄了,这亲事可怎么办是好!”大老爷也皱了皱眉,夏姨娘又道:“老爷,不如趁着您在京中,托了人打听打听可有合适的人家,哪怕家境一般只要男子可靠老实就行。”
  大老爷眉头皱的更紧,他按着夏姨娘道:“佩蓉,你也不要着急,析秋的婚事我心中自有计较的,明日我便托了人去打听,行不行?!”夏姨娘破涕而笑。
  “我去看看老二,你也别胡思乱想了!”大老爷说着松开夏姨娘,夏姨娘就点头道:“老爷去吧,稍后等六小姐过来,我和她去送柳姐姐。”
  大老爷出了门,一路到二老爷的院子里,二房的格局虽然没有大房宽敞,但内饰摆设上却要比大房精致华丽许多,大老爷直接到二老爷的卧室,二太太正坐在床边给二老爷喂药,见大老爷进来立刻起身屈膝行了礼:“大哥来了!”
  大老爷朝她点点头,已经有妈妈搬了椅子放在大老爷身后,大老爷坐下目光就放在二老爷脸上,笑着道:“可好些了?”二老爷朝他虚弱一笑,没有半丝往日里的意气风发,眼窝深陷在脸上,面色蜡黄,他道:“大哥来了。”说着要撑着坐起来。
  大老爷过去按住他,拧着眉头道:“好好休息,我们兄弟何必在意这些。”二老爷却坚持要坐起来,大老爷没有办法只得扶着他又在他身后塞了个大迎枕让他靠着。